九把刀：我欠沈佳仪一句“对不起”

因为一部《那些年，我们一起追的女孩》，九把刀火了，片中沈佳宜的原型沈佳仪也火了。沈佳仪是九把刀喜欢过8年的中学同学。眼睁睁看着昔日“女神”被网友“人肉”，九把刀有时候也觉得“很烦”，“我毕竟还是希望她过很好的生活，请大家对她好一点。”其实，他也一直在努力维护老友的平静生活，甚至会得意地说，“媒体没办法访问到沈佳仪，为什么?因为她被保护得很好。”在九把刀心目中，沈佳仪的感觉始终是他最在乎的，而他之所以要把小说搬上大银幕，也只是因为一个纯粹的理由，“我欠她一句对不起。”

记者：这是第几次来北京?感受有什么不同?

九把刀：应该是第四次。第一次来北京是六年前，那时候还会到处乱跑，因为签书会没人。所以出版社还安排我去爬长城、骑骆驼，最后变成旅游的性质。这次目的性比较强，主要是来参加书展，电影方面倒不是为了宣传，主要是谢谢观众。

记者：这次签售会读者特别多，和他们有交流么?

九把刀：没想到读者那么多、那么热情，有的读者是连续三天都来，有的会反复排队，我都会记得他们。可惜时间太紧张，没办法像台湾签书会那样无限延长，延长到想干嘛就干嘛的程度。(签书会能干嘛呢?)在台湾，读者可以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、拍照，我还会针对和每个人的对话，给他们写几句鬼扯的话，比如说“头发太卷”、“祝你重考”之类的。

记者：有给你留下特别印象的读者么?

九把刀：有特别漂亮的女生哎。其实我每次签书会都有一个习惯，如果看到非常触电的女生，都会在她的书上写：“本日你最正!”这很考验我的判断力，因为你不能一直写，所以就会想，等一下会不会出现更漂亮的?有时候会犹豫，有时候会错过，可能颁出来的不会是当天最漂亮的。如果她和男朋友一起来，我就会跟她男朋友说，“你配不上她。”那女孩就会特别高兴，因为我觉得这是对女生最高级的称赞。总之就是希望签书会的气氛比较自在、玩闹，让大家都开心。

记者：通常大家对网络作家的印象都是“宅男”，你是这样么?

九把刀：每个作家基本上都有宅的特质，一定会有很长时间是和自己独处的。但其实我很喜欢跑来跑去，有时写稿子也喜欢到处换地方。我在家写稿子的极限是三小时。比如我在台湾去别的城市演讲，都会提早一天去，只为了在那里写东西，我觉得换地方写东西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。

记者：你的小说题材特别多，武侠、科幻、爱情、搞笑、恐怖……灵感从哪里来?

九把刀：灵感是一件很廉价的东西，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。但是你要把一个小小的想法铺陈成十万字的故事，我想功力是在这里。其实我写了60本书，就发现很多东西是可以训练出来的，不一定靠灵感。靠灵感可以有很好的点子，但不一定会有有血肉的人物。我喜欢观察人，这或许才是关键。

记者：《那些年》的小说和电影，你自己更喜欢哪个版本?

九把刀：两者意义不太一样。电影特别辛苦，是靠大家的共同努力，我只是负责一部分工作，所以电影完成以后的成就感远远高过于小说，因为它太困难了。 记者：电影你自己也有投资，就没想过万一没人看怎么办?赔了怎么办?

九把刀：没想过这些，就是怕电影不好看，假如我实现了我的梦想，但是这个梦想长得真丑，我就会觉得很丢脸，可能永远也不会提。至于投资呢，我们花的钱之少都不好意思说，我们非得把宣传费加上才凑够台币5000万，真正的数字才不敢对外说。(笑)

记者：为什么选陈妍希来演沈佳宜?

九把刀：陈妍希是最早确定的。她是我同公司的艺人，有一次我在家开Party，她走的时候我送她，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，鬼扯到一半的时候，她看着我说，“把刀，你这样会受伤。”我才发现，我的右手拿着我家的钥匙在挖我的耳朵。这不是我的习惯动作，是因为当时太紧张了。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喜欢陈妍希的，我就确定她是《那些年》的女主角。(所以你可以同时喜欢很多女生?)没问题，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啊，只是看你敢不敢讲而已。

记者：那怎么选到柯震东的呢?

九把刀：他很可爱，又有点白痴，其实他的人格特质和我完全相反，但是我很喜欢他，而且陈妍希跟他对戏比较有感觉。一开始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演戏，但是他就是有一股事到临头只好勇往直前的傻劲，拍到第七天的时候，我就跟他说，你会得金马奖最佳新人。后来他真的得奖，我特别高兴。

记者：但你没有得奖，会不会失望? 九把刀：老实讲，当时我觉得我会得。所以我叫了那群帮我拍电影的伙伴，全部坐在我后面，我跟他们说，如果我得奖了，你们就全都冲上去。(你是不是连获奖感言都想好了?)倒还好，我只是想要介绍他们。后来没得奖，我就一直和他们说对不起，害他们盛装出席。

记者：听说你的团队都是没有经验的，拍摄的时候心里不会没底么?

九把刀：我也想找有经验的啊，但是找不到，所以算是狗屎运。我们合作时,很多时候是在吵架，这就表示导演的权威感不足，不过我发现我真正要的不是探讨，而是说服他们按我说的做。我虽然不会讲“因为我是导演所以要听我的”，但是我会讲“因为我喜欢这个样子”，那他们就会闭嘴，然后愤怒地去完成。(笑) 记者：这是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爱情故事，不会担心别人对它不感兴趣么?

九把刀：会担心，所以我不希望它是一个九把刀的爱情故事，因为我觉得任何一部专门拍给粉丝看的电影，它都一定会自取灭亡，不能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。虽然小说写的是我的真实人生，但电影有很多改编和虚构，我觉得人生中有太多枷锁限制，电影像个幻境的天堂，会帮我们得到真实人生无法得到的东西。 记者：电影在大陆上映，被删掉一些镜头，你好像很伤心?

九把刀：这部电影一开始完全没有考虑大陆市场，我也没打算把我的创作做任何折中。能在大陆上映对我来讲是很幸运的一件事，但是最后关键的一刀并不是我剪的，对我来讲这才是最大的痛苦，我失去了对电影最后面貌的掌控。

记者：被删内容原小说里并没有，电影里为何增加这些“少儿不宜”的内容? 九把刀：我常常会因为一句好玩的对白去写整个场景，“打手枪”的戏就是这样。如果为市场，就根本不会加，因为根本是自找麻烦，即使在台湾也差点被列为“限制级”。后来我觉得很奇怪，很多性爱甚至强暴镜头都可以拍，但“打手枪”却不能拍?这其实很伪善。我也想用这些让大家知道，千万别把这部电影和以前那些青春校园戏混为一谈。

记者：电影里有句台词让人印象深刻：“其实人生很多事情本来就是徒劳无功的”。 九把刀：举个例子，谈恋爱时，你可能知道对方不一定会是你未来的老公或老婆，但难道因为这样就不谈了么?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是人们在事后赋予它的，而那些看似徒劳无功的事情往往会在你回顾人生的时候出现。这句台词我非常喜欢，我觉得很多曾经失去最爱的人都会对这句台词有感觉，相信大家在流眼泪的时候会觉得，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徒劳无功的。

记者：这个故事并不是大团圆结局，你会不会觉得，有遗憾的爱情才最美好?

九把刀：才不要，在一起比较好!拍这部电影，写这部小说，其实讲的是同一件事情，就是请你珍惜身边的人。这段感情之所以会有遗憾，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在一起，而是吵架的时候没有说对不起，也许在一起以后我们还是会分手，但是至少不要是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。所以在电影最后，男主角在大雨中走回去，蹲下去拭去沈佳宜的眼泪跟她说对不起，这才是我想要透过电影去弥补的，我一直觉得我欠她一句对不起。拍这部电影对我很重大的影响是，我和女朋友现在吵架的时候，我会立刻说对不起，不会因为情绪把分手讲出来。

记者：电影里你说希望自己对世界有小小的改变，你觉得做到了么?

九把刀：那句话是鬼扯的。我觉得现在大家被我影响到的，不是爱情的部分，而是看到一个完全不会拍电影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去拍电影，还成功了。这不是说教，而是在读者身边发生，所以还蛮励志的。 本报记者李俐